想飛 I WANT TO FLY

在家裡忍著痛楚過完漫長的四天之後，我們住到了月子中心，在護理人員一個小時的暴力摧殘下，我的石頭奶終於鬆了，我的哺乳生活也開始展開。

小寶在我住到月子中心的隔一天，終於被醫院放行，跟著住到了月子中心，這時候距離我生產已經過了八天。自從我出院回家之後再也沒有去醫院看過她，覺得跟小寶的關係變得好淡薄，我甚至都開始懷疑我是不是有生過小孩了。我不喜歡小孩，從來也不喜歡親近小孩的，但是當被毛巾綁成木乃伊的小寶被帶到我房間後，我整顆心都被融化了，還忘情地叫她“我的小天使”（恩，英文名字取Angel好像也很不錯喔？），噁的Ｈ都快吐了，覺得我整個人怎麼轉性了。我們看著八天大的小寶已經會吐舌頭、打呵欠、皺眉頭、把額頭上的抬頭紋弄的一條一條的、把口水吹成泡泡就讓我們笑的好開心，甚至覺得她哭哭時舌頭在嘴巴半空中震動也可愛的要死。抱著她軟綿綿的身體，頭還在我身上磨蹭晃來晃去的，就覺得好幸福。雖然我跟Ｈ的兩人世界也挺開心的，不過有了小寶之後，忽然有種“這樣的人生才完整”的感覺。

小寶來到身邊之後，我就開始試著親餵。不過我的哺乳之路實在不能說很順利。寫到這裡我禁不住要抱怨哺育母乳的媽媽教室，像這種關於哺乳主題的媽媽教室我參加了兩次，內容不外乎是哺乳的好處、哺乳的姿勢、怎樣知道小孩有正確吸吮，從來沒有人提到擠奶會遇到的問題，哺乳會遇到的問題，只是打造一個充滿理想與不切實際想像的哺乳世界給懵懂無知的新手媽媽。

以前一直以為嬰兒吸吮媽媽的乳房是天性，後來才知道我錯了。住在月子中心的三個星期內我跟來協助的護理人員搞得滿頭大汗了小寶還是吸不上來，每次都搞到小寶大哭我很心痛收場。他們判定小寶體重太輕所以吸力不足，再加上小寶嘴巴張的太小，舌頭總是習慣性的頂在上顎，所以建議我瓶餵。當時我也沒有非親餵不可的想法，反正都是吃我的母奶嘛，所以也就很認命地擠奶。不過擠奶也順利不到哪裡去，因為我的奶經常塞住。根據護理人員的說法，因為我的乳腺比較發達，所以漲奶漲的快，也比較容易塞住。於是月子中心的護理人員三不五時被我請來疏通我的乳房，在那一小時的人間煉獄之後，自己還得每隔三個小時擠一次奶，每次擠奶時覺得背部的神經也跟著擠奶器吸--停--吸--停的節奏抽痛。擠完後因為乳房太痛了，還得冰敷，痛到衣服根本穿不了身，於是我只好在房間裡光著上身走來走去，月子中心裡幾乎每個護理人員跟打掃的阿桑都看過我裸上身的樣子。以前總以為生產的痛很可怕，一直不相信生完之後就忘記生產的痛了，總以為是朋友的安慰之詞，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因為過了一個月之後我真的想不起來當時生產的痛了，甚至我這麼不喜歡小孩的人在看到可愛的小寶之後，午夜夢迴時還想著我是不是該再生第二個？但是擠奶親餵帶給我身體上和精神上的折磨卻是每天不斷持續著，一天還好幾次。

以前一直很嚮往在月子中心的生活，以為不但可以吃到好吃的月子餐，又有人幫我照顧小孩，我每天只要負責睡覺和餵奶就好了，後來才知道光是擠奶餵奶就佔據了我一天中大部份的時間。晚上也不能好好睡覺，每天都得定鬧鐘三更半夜爬起來擠奶。白天想要補眠時，嬰兒室就會打電話來說小寶喝奶的時間到了。不用擠奶也不用餵奶的時間，以為可以休息一下了，才剛躺下來阿桑就送餐進來，每日不但有三餐，還有下午茶跟宵夜，要不就是進房打掃。說真的到後來我都想省略吃飯了，我只想躺下來好好的休息一下。更慘的是常常我才擠完奶，一兩個小時之後胸部又開始漲奶滴奶，基本上看地板上奶滴的痕跡就可以知道我經過過哪些地方了。每次半夜裡當我在辛苦擠奶，而Ｈ還睡得像個死豬一樣時（經過幾天的適應期，Ｈ已經對擠奶器發出的噪音免疫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心理不平衡到極點。為什麼生個小孩痛到的人是我，會陰部疼痛的那一兩個星期間我每天還得彎著腰走路，身材走樣得拼命減肥回來的人也是我，擠奶受苦的還是我，然後小孩還要跟著你姓？天底下有這麼不公平的事嗎？？因為我太常塞奶了，到後來我心灰意冷，之前要給小孩喝全母奶的雄心壯志早就不知道被我拋到哪裡去了。把小寶領回家自己照顧之後，雖然每天換尿布餵奶哄哭哭讓我每天過的沒日沒夜，但是對我來說照顧小孩的辛苦都比不上乳腺塞住有乳塊產生的痛苦，每次只要一塞奶我就覺得世界末日要來了。於是這陣子我的想法一直在變，只要我擠奶順暢，就會覺得也許哺乳之路可以走長一點，若是塞奶我就心灰意冷盤算著也許我該想辦法退奶。於是兩個星期之後，我很技術性的把三個小時擠一次奶變成四個小時。我不是那種可以為小孩犧牲一切的偉大媽媽，反正有吃到母奶就好，是不是全母奶有什麼重要？或者如果我的大腦接到我的暗示，自動地把泌乳激素停掉之後，我應該會歡呼萬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