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飛 I WANT TO FLY

一個月前因為里昂先生來東京洽公，順便介紹了伊丹和淳兩個日本人給我認識，在當時一片喝酒吃大阪燒的歡樂中，我們決定來做個語言交換，我跟伊丹和淳練習日文，他們跟我練習英文，而昨天就是我們第一次聚會的日子。雖然中間email交換了好幾封，但我從來都不曾搞懂這次聚會的目的，心想反正我們是約在銀座吃壽喜燒，所以大概就是吃吃喝喝而已吧？就這樣我一個人毫無準備地到餐廳去了。我準時到達餐廳後，小姐馬上就把我帶到角落，拉開包廂的門一看，發現裡面竟然坐了六、七個人，而且還都是我不認識的人！我正尷尬地跟小姐交涉說應該是帶錯包廂了吧，伊丹這才姍姍來遲。原來包廂裡面的人都是被伊丹號召來參加語言交換的人（啊？）。雖然被忽然來了這麼多人嚇了一跳，不過我想大家這次只是出來認識一下，不必太認真，而且我是來這裡吃壽喜燒的，一個人要日幣3800円實在不便宜，不多吃一點怎麼行。

沒想到大家都是有備而來的。

一開始在場的每一位都很靦腆，只跟隔壁的人輕聲談話而已，我也對於伊丹介紹我喝的河豚清酒躍躍欲試，就在這時伊丹開始說明這次聚會的程序：第一階段是日本人（四個男生：伊丹、淳、田中、片山。兩個女生：景子、典子）用英文自我介紹自己的工作、並且用一個漢字來說明這一年的感想（怎麼這麼愛來這一套），整個階段只能說英文。第二階段是我用日文自我介紹，整個階段只能說日文。當waitress把大片大片的霜降牛肉放在鍋子裡，加入醬油和糖做成的煮汁一起烹煮，開始傳來陣陣的香味時，英文自我介紹就正式登場了。讓我驚訝的是，他們一邊自我介紹，一邊還把事先已經寫好講稿的筆記本拿出來看，景子和典子也把電子字典拿出來，互相討論某個字應該怎麼說。沒想到大家是認真的，而我連個紙筆都沒有帶.....orz。

雖然我真的很想大口大口吃高級牛肉，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變成大家自我介紹的對象-----他們邊自我介紹，一邊問我懂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很可惜的是我不懂------男生的程度稍微好一點，他們說的話裡面十句我大概可以懂五句，女生的話我就完全聽不懂了，幾乎每一句都要反覆問她們的意思，然後還要伊丹做翻譯，到最後因為我實在不懂她要說什麼，還把典子的筆記本拿來看，裡面寫的內容慘不忍睹------看得出來典子努力把想要說的英文單字查出來，但最後組出來的句子卻不是句子，沒有一句話是make sense的。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個句子裡面出現considered這個字，弄到最後原來她是想要祝福大家有個美好的新年.......orz。最後一位自我介紹的淳更是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整個自我介紹裡只弄懂他叫什麼名字，他的綽號，以及他的工作是針灸師（這還是個難字呢！）。我說話時也被多次打斷，被要求說慢一點也是不在話下。因為大家邊說邊看著我尋求我的理解，最終我也只吃了四片牛肉，一點點洋蔥，一點點麵而已，而且全都是囫圇吞棗------試想大家眼睛盯著我吃力地自我介紹，我哪敢辜負大家，不回以同等的注意力，而頻頻把筷子伸到鍋裡夾肉，還得先把肉放到裝著蛋液的小碗裡沾一下，再放到口中品嚐這絕佳上等牛肉的風味呢？等到所有六個日本人都用英文自我介紹完畢時，已經快四點了（共花了三個小時！）。接著第二階段開始，由我用日文自我介紹，然後大會結束（啊伊丹選了這家壽喜燒餐廳真是幹得好啊）。

雖然我回家後跟Ｈ說我花了大錢結果只吃了四片肉慘遭Ｈ的白眼，而且幾乎整場聚會都是由我來correct別人的英文，這次的聚會我的收穫仍然是不少的。首先我要大推這家位於銀座的木曾路。以前我吃過的壽喜燒總是愈吃愈鹹，到最後覺得非常非常膩（雖然整個過程中湯汁快燒乾時，waitress會進來不斷加進煮汁），這次是我第一次吃到甜而不膩的壽喜燒（難道是因為我只吃了四片肉的關係？）

這也是我第一次嘗試河豚清酒（ふぐさけ）----連在座的日本人也都是第一次喝。想像在熱過的清酒裡加入烤過的河豚的兩小片鰭，要喝的時候waitress會拿打火機直接在清酒裡點火，把河豚的味道帶出來，火滅了就可以喝了。要喝的時候會聞到淡淡香香的烤魚味道，接著就是強烈的酒精味道撲鼻而來，非常特別。當然河豚鰭是不能吃的。這清酒想來應該是非常昂貴的吧。

說到昂貴，本人省吃儉用，這一生裡吃一頓飯吃到美金40元以上的機會非常少，有的話都是別人請客的時候：Ｐ。然而這次聚會的人裡面年齡應該都是26歲以下。主持人的伊丹今年拿到針灸師執照後，又進入針灸教師訓練班，所以目前是學生。山田跟伊丹一樣，都是針灸教師訓練班的學生。淳一個月前才開始就業，在小診所裡做針灸師。片山今年剛到聾啞學校教針灸、按摩、推拿，之前在柏青哥店裡工作，想來應該還沒有賺很多錢。景子今年23歲，在日本料理店做師傅做了四年。典子是餐廳waitress，週末則在spa工作。然而大家卻選了一個一人要3800日幣的地方做語言交換（而且還害本人不能好好吃東西）。如果真的要語言交換的話，咖啡廳不是更適合？聽說日本人每次聚會吃飯都要吃到4000-6000日幣（美金44-66元），真的非常誇張（好吧，我真的太窮了）。

關於日本人的英文----以前總聽人說日本人的英文非常差，我從來沒有深刻感受到。一方面是我認識的日本人剛好英文都不錯，另一方面是我在日本旅行時大部份都說日文，即使對方聽不懂英文，我也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假設我們去的鄉下地方的人不會說英文。所以想來認為日本人英文很差的人，應該是指日本人的發音有很重的日本腔，或者他們因為不敢說英文，所以一跟他們用英文問路，他們就因為害羞所以乾脆說他們不會說英文吧。然而直到昨天我才有很深刻的覺悟/體會。照說日本人的英語課在國中、高中、甚至大學都是必修，然而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們恐怖的英文自我介紹？他們一定只上過一年的英文，而且都還蹺課！一定是這樣！！不過我不得不佩服伊丹將本次聚會分成兩階段的設計。雖然我前一個階段那三個小時中間談笑自如，到第二階段換我用日文自我介紹時，我竟開始邊說邊流冷汗。想要說的字說不出來時，沈默思考/問伊丹這個字應該怎麼說時我感到臉頰發熱，這種急切想要溝通但是說不出來的急躁、挫折感，及當我掙扎著用日文表達自己的想法時，全場十二隻眼睛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的緊張感，想必剛剛大家都有體會到吧。

會後，伊丹主動提起要陪我去附近的docomo（手機店）申請手機的email。在日本，大家很少用手機來打電話，大部份的人都是用手機傳email（不是簡訊），偏偏我一直都搞不清楚手機的email要怎麼設定。伊丹大概是看不下去我活在東京卻過山頂洞人的生活，在他號召之下，竟然有五個人陪我一起去。十分鐘後我不但設好了手機email，也學會怎麼用紅外線傳輸功能（Infrared data）傳送/接收自己/別人的手機號碼和手機email了。以後要交換電話時，我也可以和日本人一樣，一群人圍在一起，互相把手機對著手機，就可以直接傳送彼此的電話號碼了，現代科技真是酷斃了！


聚會心得：原來我也很適合做英文老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