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飛 I WANT TO FLY

H不是個非常擅於social的人。他的英文沒有我好，而在日本不管是在外面吃飯還是旅行還是問路，通常都是由我作為跟外人溝通的人。他在做人處事上/拍老闆屁股方面也不怎麼在行。他現在做的領域我不懂，但處理其他事的時候，對我來說只要從A點就可以到B點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會繞個大彎到C、D、E最後才做到B。可是說來奇怪，他在工作上卻是異常順遂。

H的辦公室裡有一半是日本人，一半是外國人。就如同H常有出國開conference或者跟其他同行討論的機會，這裡也時常有國外的學者或教授來訪問。只要有外國學者來訪問，老闆一定會招待外賓去吃好料的，外賓離開日本時，還會開個farewell party歡送他們。而招待他們的地方，不外是高級sashimi店，高級壽喜燒店，甚至還有媽媽桑作陪的卡拉ok店。H的老闆是在東大當教授的日本人，他每次招待外賓時，十次裡面有九次一定會指定H一起參加，在場的除了外賓和老闆外，就只有H作陪。只要有外賓來訪的期間，常常H回到家，就會說起他今天又吃到了什麼鯨魚做的sashimi或者其他難得一見的東西，讓我超級羨慕。我本來以為是因為辦公室裡其他日本人的英文不夠好，所以老闆需要一個會講英文的人一起出席，可是前陣子他們辦公室新來了一個英文非常好的香港人，但H白吃白喝吃好料的機會並沒有因此減少，所以可見也並不是語言能力的關係。

因為我跟H辦公室的助理小姐竹島非常熟，所以我從竹島那裡聽到老闆對H研究的能力非常讚賞，因此在H在這個單位待了一年後，就漲了H的薪水。而老闆對H的愛護，就在我們結婚後竟愛屋及烏到我身上了。我在婚後剛搬到日本時，H的老闆就招待我們兩個吃過高級的壽喜燒了。之後十一月底的忘年會，我也被找去跟他們辦公室所有的研究員吃了一頓飲み放題（飲料喝到飽）的晚餐。在場的研究員裡面，已婚的應該佔多數，可是奇怪的是在場只有我一個人是因為配偶身分被找去跟大家同樂，還被老闆以guest的身分介紹給大家。這些人的老婆是因為不會說英語所以才不被找來參加嘛？還是因為老闆覺得只招待H沒有招待我，所以覺得guilty？只招待我，沒有招待其他研究員的老婆，不是不太公平嘛？

更叫人覺得奇怪的是，這個月他們辦公室又有兩位外賓來拜訪，一位是長期以來跟H一起合作寫paper的美國人馬克，另一位是來自南京大學的女教授。我不難想像這次老闆招待外賓吃飯時找H一起去的理由。反正馬克跟H很熟，而且H也可以跟大陸的女教授說中文。可是為什麼今晚的招待外賓，連我都被老闆找去參加了呢？

今天晚上老闆招待大家的地方，是以壽喜燒著名的江知勝。這家老牌餐廳創立於明治四年，到現在已經有一百三十多年的歷史了。本來以為今晚可以大啖壽喜燒，沒想到老闆臨時改變了主意，改請大家吃しゃぶしゃぶ（涮涮鍋）。

雖然心裡有點小失望，但這畢竟也是我第一次在日本吃しゃぶしゃぶ，而且一個人基本費用就要一萬日幣以上，應該也是相當值得期待吧。日本的しゃぶしゃぶ跟台灣的不太一樣，這裡用的鍋子是我們吃酸菜白肉鍋用的鍋子，中間有高高的圓錐狀空心的東西凸起。沾料只有兩種，一種是大根（白蘿蔔泥）加上ボン酢的組合，一種是芝麻醬的沾料。牛肉呢則是高級黑毛和牛。雖然一般吃しゃぶしゃぶ都是薄肉片，可是江知勝的肉片厚薄恰到好處，而且重點是入口即化，這樣一大盤兩個人分著吃，真是太豪邁了。

雖然這次連我都被招待，對他們辦公室裡其他的同事覺得非常過意不去，也實在搞不清楚到底H是哪一點討老闆的歡心，但老闆喜歡H還真是一件好事啊。三月中馬克和大陸教授的farewell party，我們又可以吃什麼好料了呢（是的我又被找去參加）？真是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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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勝
東京都文京区湯島2-3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