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時,我跟隔壁的韓國男生大衛隨口討論起目前工作document review的困境。我們都不喜歡做這份工作,但現在job market很差,這份工作似乎是可以讓我們pay our bills的唯一方法。何況光是十月份的失業人口就高達24萬人,失業率6.5成創十四年新高,有錢賺已經不錯了。接著我們開始如下對話:

大衛:『我昨天在網路上遇到以前law school的女同學,她說她在law school畢業後,在Merrill Lynch做compliance,結果因為工作太miserable,於是她辭掉工作後跑來做document review。結果又因為做得不開心,所以她搬回紐澤西跟爸媽住。住了一陣子後因為受不了所以又搬到紐約來住,長時間待在家裡也沒有出來工作,完全靠自己的savings過活,還花錢在看therapy和career consultation上。所以你我這樣還不算是最慘的。』我聽完後啞然失笑,這故事真是太悲慘又太荒誕了。

我:『我有個同事最近跑去South East Asia旅行。在行前他告訴我他已經存有六個月的savings。不過換做是我,如果我只有六個月的savings我是不可能不賺錢跑去旅行的。』

大衛:『是嗎?上次我去澳洲旅行時我只有兩個月的savings呢。』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加入我們conversation的紐澤西人麥可突然開口問我說:『那你有六個月的savings嗎?』

我(暗暗藏住驕傲):『有阿。』

麥可:『你指的六個月的存款是什麼?是指房租呢,還是房租加上所有生活開銷?』

我:『全部啊。』

受到很大打擊的麥可說:『天哪,我目前的存款只夠我活一個月呢。其實我跟大衛剛剛提到的女生很像,我也有去看therapy,只不過是為了別的原因。而且因為帳單太多了,我的信用卡也只付minimum payment。所以剛剛聽到你們的談話讓我不太舒服….我真想向我爸要5000塊,如果他可以給我5000塊,就可以解決我目前的窘境了,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要錢。雖然我爸也不怎麼有錢,不過他最近買了一輛corvette,所以應該是有5000塊的吧….』

實在太悲慘了。我忽然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怪,心裡很抱歉,卻說不出安慰的話。想必剛剛跟大衛提到這個週末要去看open house應該給麥可相當大的刺激。不過麥可居然這麼坦蕩蕩告訴我們他的窘境,說完還自我解嘲吐舌頭,真是誠實地可愛。

大衛:『我了解你的意思,大家都在struggle啊。』

麥可問我:『你是怎麼存到這些錢的?』

我:『我的房租只有630,是你的一半呀。』

大衛:『我有幾個朋友從波士頓的學校畢業後搬到紐約來,她們三個女生在wall street租了一個studio,在studio裡隔了divided wall三個人擠在一起,每個人還要付800塊,真是太可怕了….』

麥可:『哎,我也不想做法律工作,可是又不知道該做什麼。如果真的要轉行的話,我到底能做什麼呢?難道要從頭開始嗎?』

大衛:『回學校念書吧。』

我:『我之前的同事現在正在申請MBA呢。』

麥可:『你朋友一定會後悔的,因為這跟律師一樣都是dead end job,除非那真的是他想做的事,否則如果只是因為這條路行不通而躲到學校,還要付巨額貸款那真的很糟。偏偏現在只要有一點點聰明的人都跑來念law school了。』

我:『如果你想轉行,但是回學校兩年出來後賺的錢比現在還少,而且中間除了貸款外,整整兩年的時間還沒有收入,你還會轉行嗎?』

麥可:『我不知道….』

於是我們的對話就在無奈中結束了。除了無奈,我也驚嚇於他們對saving觀念的輕疏。第一,為什麼大衛認為只要有兩個月的存款,他就可以安枕無憂去旅行呢?旅行回來後,銀行存款變成零,一切又要重新開始,難道他一點都不會有危機意識嗎?第二,麥可之前做過三年New York City counsel,之後又做了一年半的document review,照理說五年的時間應該存不少錢才對。為什麼他竟然只有一個月的存款,還淪落到要靠循環利息生活的窘境?我的工作年資沒有很長,中間又有兩年在台灣賺台灣薪水,照理說我的存款數目應該遠遠落後才是,怎麼我的存款竟是他們的數倍?分析原因,我猜測應該是因為:

第一、我在台灣沒有在外租屋(感謝爸媽)。
第二、我沒有大學貸款和law school 貸款(感謝爸媽)。
第三、我住在遙遠的皇后區,房租是他們的一半。
第四、下班後大衛要去聽演唱會,麥可要去跟人喝酒(怎麼要靠循環利息過活的人竟可以花二、三十塊去喝酒?),我要回家煮水餃吃。
果然這職業真是金絮其外敗絮其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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