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飛 I WANT TO FLY

八月底，小黛做了半年的project接近尾聲，supervisor留了十個律師繼續處理後續的工作，把其餘的律師都解散了。小黛因為坐得離supervisor的辦公室近，平常除了一般的工作外，老是被交代做special assignment，所以小黛也被supervisor要求留下來。然而小黛因為她的buddy們通通都離開了，被留下來的律師都是平時小黛不喜歡接觸的人，就拒絕了supervisor的要求，另外接了中文document review的工作。

小黛的新工作在曼哈頓中城，地鐵站就在law firm樓下，小黛從家裡出發到law firm順利的話只要半小時，而且更重要的是，小黛跟其他在law firm工作的律師一樣，一人一間辦公室，辦公室外還掛著小黛的名字。習慣跟一大票律師在同一間辦公室裡邊工作邊哈拉的小黛一開始上班時非常不習慣，非常懷念過去吵鬧、互相干擾又沒有privacy的日子。小黛工作的樓層屬於commercial litigation部門，奇怪的是整層樓安靜地就像個ghost town，很少有說話討論的聲音，不但有很多空房間，整排辦公室外只有一個支援的秘書，也沒有電話響（電話響了也沒有人接？），一整天下來往往小黛只聽到她跟朋友打msn的聲音。小黛想，美國的不景氣在這間事務所表現地很明顯。上班少了聊天的對象，小黛開始有Monday blue。

七月底，H來到紐約探望小黛，小黛的生活開始忙碌起來。H來到紐約之後，就住在離小黛家兩個地鐵站距離的地方。H對小黛的生活細節很在意，第一次來到小黛家，看到她床鋪的擺放位置後，知道小黛總是在鬧鐘沒響之前被射進百葉窗的陽光照醒，而且裝在窗戶下的冷氣機總是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為了改善小黛的睡眠品質，馬上就手腳俐落地想辦法把床鋪移開窗戶旁，並把小黛房間裡的所有傢俱整個rearrange一遍，小黛的房間從此煥然一新。此外，H常常煮了晚餐邀請小黛去他的住處享用，然而發現小黛下班回到家後就懶得再出門後，就開始每天早起準備三明治，在小黛出門上班時拿給小黛。有時又跟著小黛轉兩班地鐵去上班，在小黛上班附近的麥當勞看書寫自己的研究計畫。小黛跟Jose鬧彆扭跟H抱怨時，H總是站在中立第三人的角度，試著把Jose的觀點講給小黛聽。H後來不管到日本或韓國開會，總不忘寄明信片給小黛，讓小黛有受到關心注意的感覺。

一早小黛跟馬克同時跑去電腦桌等著用電腦時，兩人隨便聊起馬克覺得哪個辦公室裡的女生很attractive。馬克說："No one is really attractive to me. They all have an attitude."。小黛回說這一點都不意外，紐約的女人通常都有attitude。馬克忽然說："I am attracted to you"。小黛很驚訝地直呼："No way!!" 馬克還很正經地要小黛跟他說謝謝....

星期一上班時W跑來小黛的座位找小黛講話，有鑒於上次W找小黛講話時被小黛的supervisor看到，告訴他們做不同的project的人如果要聊天應該到廚房去聊天後，小黛把W拉到走廊上，又再告誡W一次不要在小黛座位旁跟她聊天。沒想到W用一副不以為然的語氣說小黛的supervisor是笨蛋，幹嘛這麼在乎他，被fire掉頂多再找別的工作就是了云云，讓小黛氣爆。小黛臉很臭的樣子被Jose看到，問小黛怎麼回事，又接著問W是不是在追求小黛，還問自己是不是跟W一樣被小黛拒絕了。小黛覺得Jose很少打電話給她或約她出去根本不算是追求，Jose對她的讚美或送巧克力給她頂多只能算是flirting。Jose告訴小黛，他是真的喜歡小黛，他平常讚美小黛，或給小黛禮物都是他affection的表現，而不是flirting。他覺得小黛除了外表很attractive外，他也覺得跟小黛在一起很舒服。也許是背景相似的關係（？），他覺得小黛似乎比辦公室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更了解他。他也喜歡小黛的subtleness，總是試著了解對方的感受，並且專注聆聽跟人們的對話。他覺得小黛是很wonderful的女人，然而因為他不知道小黛想要什麼quality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qualified，又怕自己的很多issue會構成兩個人將來爭吵的原因，所以才一直沒有actively追求小黛。然而當他把之前沒有積極追求小黛的原因說出來後，反而開始覺得那些原因很silly。他告訴小黛，他等不及星期五的到來，可以跟小黛一起上一整天CLE的課....

自從辦公室為了另一個project新加入五十名contract attorney後，整間辦公室開始秩序大亂。除了小黛的supervisor因為同樣面積的辦公室增加了五十人，且新加入的人又由別的supervisor管轄感到annoyed外，大家一起共用的廚房、廁所、飲水機等更是愈形髒亂。尤其是小黛無聊時上網用的電腦因為人數增加的關係，上網的時間從每人每次限時15分鐘縮短成5分鐘。小黛好不容易搶到電腦上網時，總因為感覺後面排隊的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小黛的電腦看，每次都只看完email後便快速離開電腦桌。

七月四日美國國慶日，本來以為同事們會起鬨一起去看煙火，沒想到下班時間一到大家居然成鳥獸散。小黛跟Jose一起等地鐵時，Jose隨口邀小黛一起去Union Square的西班牙餐廳吃飯，小黛想反正沒事就答應了。自從認定Jose對追女生沒有sense，完全憑自己感覺行事後，小黛對Jose就已經沒有了期待。即使如此，小黛覺得Jose是個孝順小孩，又是個善良的人，就算跟Jose不適合，Jose仍然是個很值得交往的人，因此還是很認真的把Jose當一個好朋友來對待。也許就是因為小黛對Jose已經沒有了期待，兩個人的談話反而變得更自在，連以前小黛對Jose有所保留的話題，小黛也不再顧忌。小黛不再想問Jose"Why are you asking me out?"，或"Why haven't you been asking me out for 2 months?"或者"What are we doing now?"，而只想享受餐廳裡好吃的guacamole。然而吃過那頓晚餐後，小黛與Jose似乎又回到兩個月前的關係。Jose又開始送小黛巧克力，偶爾也打電話給小黛。小黛猜測，他對待喜歡的女生的方式就是這樣，不急不徐，完全依照自己的心情與schedule走。雖然他是家中最小的小孩，但個性偃然像個四十多歲的老頭，讓自己承擔過多的responsibility。他的家人永遠是他的第一位，不管做什麼事永遠都先考慮家人，然後才考量自己想要什麼。於是他的schedule可能先是陪媽媽，再來是陪兩個姊姊，再來是姪女或者grandma，等到這些人都輪完一遍，還有餘力，才輪到女朋友。小黛相信他也會是個負責任的丈夫或男朋友，只是當他的妻子或者女朋友的人，如果不能接受他的priority或者思考方式，可能會相當辛苦。小黛雖然逐漸了解Jose的想法，但還是不太能接受他喜歡她的方式。